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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第二十七章、一醋即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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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第二十七章、一醋即發

翌日清晨,天色清明,很像之前他和李鶴然啟程去英國參加籃球聯賽的那個早上。直到他坐在了大巴的座椅上,系上安全帶,他還是有一種流年錯位的恍惚感。他看向身邊的座位,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,這次不再有李鶴然在身邊。如果以後也是這樣呢?如果這輩子都這樣呢?李鶴然不在身邊的日子,光是想一想,就讓他無法承受。池峋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,落下淚來。在即將到來的半個月裏都不再聯系李鶴然的這個決定,把他的思念無限放大,席卷著他在溺亡之海掙紮……

“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,以後為國爭光。”

“這麽跟你說吧,籃球這種運動以後沾都不要沾,除非這腿不想要了。”

“我只是不想阿然活得和你們一樣辛苦。”

“他已經夠苦了。我和爸媽現在都不敢告訴他再也不能打籃球這件事……”

無數的聲音向他湧來,再想起李鶴然那意氣風發的臉龐、談起籃球時眼睛裏的光,他就再也不堪承受,無聲的落淚變成了悶頭啜泣。

他從口袋拿出一個香囊,用力抵在鼻尖,是茉莉花的味道,和李鶴然身上的味道很像,卻又不像。

他的少年,只此一個,永遠明亮。

幾個小時前,他在三塔湖村的村口向大榕樹嗑了三個響頭,為李鶴然掛上許願牌。

賣許願牌的老奶奶對他說:

“你是今天第一個來這祈福的人。第一個來的客人免費送一個香囊。”

一個繡工精致的手工香囊被塞到他手中,是薰衣草味的。

“有茉莉花味的嗎?”他問。

“有啊。”老奶奶幫他換了個茉莉花香型的,香囊的顏色恰好是李鶴然愛的天藍色。

“同學,你沒事吧?”旁邊的男生問了他一句。

“沒……沙子進眼睛了。”他將被淚水浸濕的香囊攥得更緊了,眼淚停不下來。

“失戀了吧?多大點事兒。”男生安慰他道,“下一個更好更乖。”

可我只想要那一個……

池峋愈加泣不成聲。

男生見安慰的沒效果,只好閉嘴。

直到他拉著行李箱進到目的地的酒店,眼淚才完全幹透。

一群來自天南地北的學生聚集在酒店大廳。

“這次封閉集訓不允許帶手機,有帶手機的同學請自覺上交。”負責接待的老師厲聲要求道,指了指身邊的桌子,“這裏有信封,自己把手機放進去,寫上學校姓名電話。”

陸續有學生照做了。

池峋摸著口袋裏的手機猶豫著,真正要主動和李鶴然失去聯系時,他發現自己比想象中要優柔寡斷。

“還有沒有了?沒有了是吧?”接待人指定了前排一名學生,“你把這些手機收進紙箱裏。”

聽到這句話,池峋把已經掏出褲兜的手機又揣了回去。

想了一會兒,他又把手機拿出來關機。

只要不開機,就沒辦法聯系李鶴然了。

當池峋低頭把手機藏進斜挎包內袋再擡起頭來時,他發現對面有個女孩正盯著他,表情特別像坐在後面看不清黑板的同學努力想看清黑板上的字。那女孩身形高挑,皮膚白凈,氣質像冰雪一樣冷。

池峋看了看身邊沒有其他人,才確信女孩是真的在看自己。當他的目光重新對上那女孩時,女孩對他笑了笑,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暖,與方才判若兩人。

池峋只好禮貌性地向她點了點頭,臉上沒有多餘表情。

他覺得這個人真的有點莫名其妙。

第二天早上的集訓動員會選在了酒店會議廳開。

“為了加強培訓效果,我們這次集訓以幫帶小組形式進行。一位大二學生帶一位大一學生為一組,組員之間要相互監督,配合完成小組作業。大家現在可以自由組隊。”

大二區域的學生開始向大一區域流動,會議廳瞬間嘈雜起來。

“哈嘍,同學。”一個女孩向池峋跑過來,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住,腦袋往前探了探,盯著池峋的胸口處看。

池峋嚇得往後退了一步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有點近視,出門太急又忘帶眼鏡了。”女孩微笑著,指了指池峋隊服胸口處的校徽和校名問道,“你是A市大學的學生嗎?”

“嗯。”池峋這才發現女孩就是昨天下午在酒店大廳盯著自己看的女孩。

“我是哈爾濱校區的大二學生,初三時在A市讀過一年書,所以看到你是A市校區的就覺得挺親切的。你可以和我組隊嗎?”

哈爾濱的,初三時在A市讀過一年書……這些信息跟李鶴然的初戀怎麽這麽相似?

但應該不會這麽巧……

“好啊。”池峋也沒隊友,便答應下來。

“接下來,請本次集訓營學生代表程雪暖上臺發言。”主持人在講臺上說道。

“池峋同學,我叫程雪暖,要先去發言了,待會再來找你。”女孩看了一眼池峋旁邊的座位牌確認姓名,自我介紹後便跑去講臺了。

程雪暖站在講臺上的時候一點也不怯場,全程脫稿純英文演講,發音清晰,聲情並茂,引來全場一片讚賞的目光。

上午的培訓課結束後,池峋收拾好書包,隨著人流走出會議廳。

“池峋。”程雪暖突然出現,堵在他前面,“我們一起去自助餐廳吃飯吧。”

“不好意思,我約了別人。”池峋編了個拒絕的理由,微一點頭後便先快步離開了。

與別人共進午餐在池峋看來都是對李鶴然的不忠,盡管他和李鶴然什麽關系都不是。

選好餐後,他找了個最角落的餐桌坐。

“池峋同學?”一個影子投落在餐桌上。

池峋擡起頭,只見程雪暖正端著餐盤立在他對面。

“真的是你,好巧啊。”程雪暖笑容淺淡,“你約的人呢?”

“有事沒來。”池峋只能用另一個謊言去填上一個謊言。

“那我坐這了。”女孩直接把餐盤放在他對面的座位上,“公共場合我就隨便坐啦。”

池峋聽懂她的潛臺詞就是:桌子不是你家的,我想坐哪就坐哪。

池峋也不想再跟她語言糾纏,加快幹飯速度,只想快點離開。

“哇,還有油辣椒。”程雪暖欣喜地說道,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池峋說。

她從餐桌中間那幾瓶醬料中拿了油辣椒往白米飯裏倒了些,拌了拌:

“油辣椒拌飯,絕絕子。”

這話……是李鶴然說過的,從對面這個陌生女孩嘴裏說出來,竟然一字不差。

池峋不禁擡頭看向程雪暖。

連拌飯的動作都很像。

他心裏莫名起了一陣酸意。

“池峋同學,別這麽高冷嘛。”程雪暖見池峋終於分了點目光給她,乘機打開話匣子,“其實我一直纏著你沒有惡意,只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。”

打聽一個人。

池峋聽到程雪暖這麽說,心裏頓時“嘎登”一下,他的直覺很強烈,她要打聽的那個人是李鶴然。

“你認不認識你們學校一個叫李鶴然的男生啊?”

果然……

“不……不認識。”池峋磕磕巴巴地回覆道。

“哦……”程雪暖有點失望,但是很快又點燃期望,繼續問道,“那你有沒有在學校籃球場見過他?他打球特別厲害,個子很高,超帥的,鼻翼上有一顆痣,右眼下面也有一顆,左耳上也有一顆。”

程雪暖一邊描述一邊在臉上比劃痣的位置。

她連李鶴然左耳上的痣都知道,比劃的位置還那麽準確。她以前和李鶴然是有多熟?

為了掩飾內心的不悅,他開始搞一些小動作發洩情緒,隨手拿走餐桌上的醬油往飯裏倒。

“池峋同學,你幹嘛往飯裏倒這麽多醋?”程雪暖好心提醒。

什麽?醋?

池峋翻眼一看,“老陳醋”三個字赫然在目。

這都能拿錯?

池峋只好把調味瓶放回原處。

“總之,他很耀眼的,就像太陽一樣,走在人群中也會第一眼就被註意的。”程雪暖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,“你有沒有印象?”

“我們學校帥哥太多,沒註意。”池峋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。

“是嗎?那還有比他更帥的嗎?”程雪暖嘟囔了一聲。

沒有!

池峋在心底發出一個無比堅定的聲音。

“也是,你們都不在一個年級,而且A市大學的人這麽多,不認識也正常。”程雪暖像是徹底放棄了希望。

“跟你說吧,他是我初三時的同桌,我們曾經很要好,但初中畢業後就斷了聯系。我挺想找回他的。”程雪暖傷感的臉上流露著真誠,“你回學校後能不能幫我留意下他,如果有他的消息就告訴我。我們加個微信吧。”

“我沒微信。”池峋不想加。

池峋,你在害怕什麽?害怕李鶴然和他的初戀死灰覆燃嗎?

你擅作主張地把湧向李鶴然的愛都格擋開來,你真的好自私!

池峋一邊自問一邊自責。

“那我把我的電話留給你。”程雪暖拿起餐桌上的便簽紙寫下一串號碼和李鶴然的名字。

“這是我同桌的名字。”程雪暖把便簽紙推到池峋面前,“同學,求求你了。”

池峋再也想不到借口,只能收下。

“我吃好了,先走了。”池峋端起餐盤就要走。

“你還這麽多沒吃呢?盤中餐,皆辛苦。”程雪暖語重心長。

他們以前到底是有多要好,才會在彼此身上都留著對方的影子?!

一想到這,池峋就要瘋。

“這飯太酸,吃不下。”池峋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我到底哪根筋搭錯要跟她組隊?接下來半個月要怎麽忍?啊!……

池峋仰天長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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